☆、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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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的光似近在眼前,行程卻是九曲回腸,彎彎繞繞。在每一個分叉口，我們都選擇了右行。光越來越亮,四周的景像越來越清晰。
蚊子是先鋒,異北和果子是前衛,我與翼殿後。最後一個轉彎,是一彎清水。蚊子率先沖了出去,隨即上方傳來蚊子有節奏震動翅膀的嗡嗡輕響，暗示我們一切安全,很快，異北和果子向最明亮的出口飛去。最後,我調整了下自己澎湃的電流,在翼的爪子間微微顫動了一下。
翼帶著我穿越水池，轉瞬，眼前豁然開朗。
從地漏裏看世界，世界明亮整潔清新美好得無以倫比。
這是一間盥洗室，暫時，空無一人。蚊子轉眼貼著棚頂飛了出去，很快帶回來兩個新的消息。
第一，盥洗室外是間休息室，也是一個人不見。此地地廣人稀，甚好甚好。第二，房間有攝像監控一枚，以蚊子縮小五倍的的身形和飛行技巧，可以繞著盲點飛飛，通行暢通，甚好甚好。
翼立即將自己的身形縮小至蚊子的尺寸，細看的話，是比蚊子還小上兩圈，然後一頭飛了出去。
異北看我一眼，我立刻點頭如搗蒜。一陣微風拂過，立刻，我覺得身邊的馬桶又威武高大了好幾個數量級。果子不知何時指端已多了一小塊雙面膠，牢牢將迷你型號的我粘到同樣已經縮小的異北的翼上。沿著細密的門縫，我們潛入了休息室。
這屋子和我想象中的秘密基地的房間不同。
科幻作品中，神秘之地的房間大多是銀色的，光潔，明亮，帶著金屬的質地感與光澤，房間四周墻壁是隨時可以點擊激活的觸屏，也許有床，輕觸之下，可以隱入地面，轉瞬，又變成了工作臺與指揮臺。對了，還要有報警系統，一滴汗水或者外物入侵，整個系統就嘰裏呱啦地叫個不停。此外，還應該有什麽東西呢，什麽都不用再有了，這樣才神秘莫測，整潔有序。
可是，這房間與我的想象不同，甚至是全然相反的。
三張床隨意放在房間中，不貼著墻壁，也不彼此平行。床邊各有一個床頭櫃，左邊的櫃頭疊放著五本雜志，不按大小放置，也不按字母排序，最下面四本是英文版《讀者文摘》，最上面一本是《乘車指南》，中間有一頁折疊著，從側面露出頁碼75頁。中間的櫃面上堆滿了巧克力與爆米花，最右邊的床頭櫃上放著一個紅色的鐵皮鬧表。
房間的另一側是三個衣櫃，統一的樣式，再旁邊的墻上，貼著一張A4紙，黑色碳素筆寫著三個人的名字，和每個人的工作時間。
這房間，充滿了人的氣息。我快速地看著這房間的一切，猛地，異北翅膀扇動，帶著我隱入距離最近的床底。另一邊，果子化身的小蟲迅速縮身於大衣櫃後。幾秒後，房門打開，噠噠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有人走了進來。
聲音漸止，那人在中間的床前停了下來。我的電流激蕩了一下，這正是我們藏身的床位，被發現了？難道還有隱藏的針孔式攝像頭或者高靈敏紅外線感應設備？難道他們連幾只蚊子都不放過？真兇殘啊……
正胡亂想著，只見那人探出了手臂……
到床頭櫃上，拿了一袋巧克力，然後轉身，噠噠噠地走遠……
我從床底下遠遠看著，這個視角看不到那人的上半身與臉，卻能看到從鞋底到腰際的情況。一身灰白色的制服，一雙平底鞋，快捷的腳步，纖細的小腿，那是一位女性。
門閉合，腳步聲遠去。我們三個再次回到盥洗室，一棟建築中，盥洗室才是最最安全的地方啊。封閉，不大，卻是人類最隱私的所在。
********
整整三天，我們以第一次發現的盥洗室為中心，夜以繼日地在地下管路與通風管道可及的房間與擴展的相鄰區域內上下求索，四處偷窺。
結果……沒有我們想要的結果。
有研發中的激光武器，有隱形飛機的最新塗層，有讓我差點死機的強磁場，可是，外星人呢？
“傳說中的綠屋，到底在哪兒啊？”蚊子嘟囔著。
綠屋，無數研究者與外星文化愛好者們口口相傳的房間，據說那裏不但有外星人，還有外星人的飛船，每屆A國總統當選，都要去這裏參觀。那裏深藏著不為我們這個星球和時代理解的科技力，在五十一區的某個角落，藏著秘密中的秘密。
可是，它究竟在哪個角落呢？
除了翼之外，我們四個以迷你型圍坐在盥洗室的通風口裏，兩天以來，這個布滿薄灰的管道已變成了我們的基地。
說起來，條件比這個所在寬敞有序的地方多了去，五十一區內，許多研究員與軍方官員的房間都遠遠比這裏條件好。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最喜歡這裏。有點兒繁雜，有點兒簡陋，有點和這個高科技基地的其他機械與電子設備不搭，充滿了，人的氣息。
異北站在管壁前，伸出一根手指，以灰塵為背景，快速在側壁上畫了大大一幅縱橫交錯的圖。
“這是三天以來我們探索過的所有區域，幾乎已經涵蓋了五十一區的全部重點監護建築。未能進入的區域共有五處……”異北分別指向地下十五層與十八層的五個區域。
“我知道十五層的答案了。”剛從通飛口飛進來的翼說道，“我潛伏在那裏一天，今天正好遇到一個機會，有人進去的同時，裏面也有人向外出，於是三道超感門在一瞬間有同時打開的交匯，透過縫隙和墻壁的折射，正正好能看到裏邊。”
我們四個眼神晶亮地望向他，翼一攤小翅膀。
“很遺憾，依然是武器研發。”
我們四個頓時又萎靡下來。
“剩下的第十八層呢。”蚊子嗡嗡著說，“老實說，雖然沒進去過，但是，那裏的空氣，似乎與別的區域不同。”
“臭氧。”我開口道，“那是臭氧的味道，以前和於呆子去化院的時候，我曾經聞到過，一模一樣。”
“那裏獨特的可不只是味道，”翼瞪大眼睛道，“我剛才帶著觀察到十五層的幸運潛下去時，見了鬼了，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麽？”
“什麽？”我摳摳鼻子不屑地看他，“你自己不是說了嘛-見了鬼了，你驚嚇什麽，妖怪還怕見著鬼？等等……”
我一下子振作起來，“難道五十一區連鬼也抓？！”
難怪在十八層啊，終於被我們找到了。
翼卻連連搖了搖頭，“不是……我看到一個黃色的電光火球自墻壁中忽然出現，在棚頂漂移了數秒，接著又在另一端莫名消失了。能穿墻而過，能移形換影，那不是人類能做的事情。但是那東西絕不像是鬼，也不像什麽妖怪神仙。它帶著噝噝的輕響，速度不快，卻又完全看不清楚它行移的路線，詭異飄忽。緊接著，隱隱的歡呼聲自十八層深處的實驗室中傳來。我又等了兩個小時，再不見那東西出來，於是就回來找你們。”
翼一口氣說完，我們都靜了下來。好一會兒，異北低低說道：“電光火球……施雷電者中，聽說那是唯有董不理才能控制的奇異閃電。”
詭異的行蹤，穿透物體的特性，噝噝的微響，十八層中淡淡的臭氧味道……所有的線索一絲絲串聯到一處，拼湊出十八層的真相——
“球形閃電。”我脫口而出，“A國在研發球形閃電武器！”
那唯有雷電之神才能控制的閃電，如今，人類離它越來越近。人類，不斷進步的人類……
“所以……”果子聳聳肩總結道，“十八層也是在做武器研發，不會有那位上神的蹤跡嘍。”
果子的話將我從對人類的感慨之思中拉了回來，心情指數一路下跌，一直跌到最低谷。
連著數日，我們時不時在通道中聽到五十一區內工作人員的談話，沒有一句與外星人有關，是保密條例的限制，還是人類的暗語設計得太好？
連著數日，我們幾乎飛遍五十一區，如果十五層和十八層都不是所謂的“綠屋”，那麽神秘之神，到底在哪裏了？
已經橫跨了大陸，已經飛躍了大洋，已經深入到這樣的境地，難道，依然毫無所獲嗎？
我的手不自覺間握成了拳，敲打著自己的腦袋。
我不甘心……不甘心……
********
哢——
外間，感應門閉合的聲音響過，我們幾個當即停下手頭動作，閉上嘴巴，側耳傾聽。
兩個人的腳步聲傳來。一個直奔休息室中床，一個大約停在了衣櫃前的位置。
這幾天，通過工作表與幾個人的交談，我們已經基本搞清楚了休息室中三個人的情況。中間床是梅麗的，這個姑娘最喜歡吃巧克力，右邊的床是喬安娜的，她最整潔守時，最左邊的床是莫妮卡的，很奇怪，時間表上明明顯示她在工作，我們卻從來沒有在夜晚的休息室見到過她。而同樣在那張時間表上，喬安娜和梅麗這幾天的狀態標記為休息，而她們卻每天在不同時間段出現在五十一區的不同房間。
喬安娜，莫妮卡，梅麗，五十一區2000多人中，我們最熟悉的三個人。
“喬安娜，你是不是今天上班，然後明天回來。”中間的床位上，梅麗的聲音清晰傳來。
“對啊，這周沒有變動，完全按排班表上的計劃來，我去接莫妮卡的班，她從上周一直工作到今天，倒黴孩子，回來休息時估計會睡上兩天。哎，你看，她買的地圖還忘帶了，莫妮卡哪兒都好，就是記性不好……”
“太好了!”梅麗興奮地打斷喬安娜的話，“那你幫忙帶些約書亞樹的葉和海貍鼠尾仙人掌的刺回來吧。”
“嗯？”
“直接給邁克，他想到一個新的測量方法，想分析成分。”床上的梅麗起身，腳步聲向朝喬安娜所在的衣櫃方向走去。
“OK，走了，去坐通勤車，明晚見。”
“一起走，我去地面透透氣。”
喬安娜，莫妮卡，床頭的書籍，櫃子上的值班表……那房間中我曾看到的一切，像天降的暴雨般，忽地一下子全都湧進我的腦海，一滴滴地匯集到最深處，從斷斷續續的水滴，變成一片相融的池水……
連接起來了，這一切……
我轉頭道：“翼，快跟上喬安娜，記住她反射回來的聲波特征，然後在大天線下方與我們匯合。”
“啊？憑什麽聽你的！對了，她們兩嘰裏呱啦說什麽了？”翼眉毛擰到一起。
“快點，時間緊迫，回頭給你解釋。作為妖怪，現在也得會門外語了。”我推著他的後背向通風口處攆，翼紋絲不動。
“去吧，翼。”
異北低低一聲，翼回頭瞧副會長一眼，立刻乖乖飛走了。
********
五十一區中有一座空中交通管制天線，底座長400英尺，天線高150英尺，這附近，是五十一區地下建築群中唯一能連入網絡的地方。我們幾個一進入信號區域，我立即凝神靜氣，快速進入檢索系統。
輸入關鍵字……果然……
我有些興奮地顫抖了一下……越來越近了，離真相……
“瞧那模樣，又開始上網了吧，諾亞你網癮真深。”翼的聲音從身後的彎角傳來，不得不承認，這小子飛的挺快。
“記住喬安娜對聲脈沖產生的回聲波特征了嗎？”
“切，那都不是事兒。”
“OK，讓我們開始新的旅行吧。”我手一揮，領著妖怪們沿著地下管路，朝停機場飛去。
********
“找到喬安娜了嗎？她上了哪個飛機？”從井蓋裏探出頭，我問翼。
翼深深地吸了口氣，十數秒後，肯定地說：“跑道最右側，紅白外裝的波音737。”
“OK，會友們，禦劍飛行玩夠了吧，一會兒我們來個禦飛機而行吧。”我豪情萬丈道。
五分鐘後，十架飛機相繼從五十一區那著名的長長跑道上滑起，飛向藍天。三架飛向拉斯維加斯，三架飛向猶他州，四架飛向加利福尼亞州。
其中，向加利福尼亞州而去的一架波音737的尾翼上有五個用掃描電鏡才能看清的小黑點，沒錯，這次我們蹭飛機。
“我說-喬安娜不是說-坐-通勤-車嗎？”平流層中呼呼而過的空氣，讓翼的問句斷斷續續。
異北打個響指，一切便平穩下來，我們四周似乎泛起無形的保護層。風景依舊在，巨風去無蹤。美得很～
“通勤車就是飛機，五十一區嘛。”果子對什麽都很坦然。
“我們這到底是去哪兒？你們有沒有人知道！”翼狂躁起來。
眾妖怪看看他，再看看我，搖搖頭。
“你就這麽放棄五十一區了？”翼的手指著我的鼻子尖，一點也沒有禮貌。
我點點頭，下方，五十一區白色的飛機庫與天線化作小點，最終再看不見。
再見了五十一區，這個偽裝的外星人之地。
“白昊不在這裏。”我收回目光，望向搜神小分隊的隊友們。
清清嗓子，我繼續道，“想一想，五十一區是眾所周知A國最神秘之地，是A國國地上保密程度最高的區域，為什麽在工作表上，回到五十一區的時候，對莫妮卡來說，反而才是休息呢？什麽地方，會比五十一區的優先權更高？”
“哪兒？”翼徑直問。
我沒有直接回答，繼續娓娓道來，“到A國之前，我背下了A國歷史、地理、交通大全，還記得梅麗讓喬安娜給她帶著那兩種植物嗎？”
蚊子道：“約書亞樹的和海貍鼠尾仙人掌。”
“對，那是A國西南部沙漠地區的獨有植物，生活在謝拉山脈和莫哈韋沙漠的相間地帶。還有莫妮卡桌上那本《乘車指南》，75頁折起，在天線下我搜索了那個版本的書，第75頁是加利福尼亞州裏奇克雷斯特鎮的地圖。這兩個地點交錯起來，那個區域，便是我們的目的地。”
“也就是說，五十一區只是個幌子。”翼恍然大悟。
我點點頭，“也許，那裏曾經真的是探索外星人秘密的基地，但是在某個時間已經秘密轉移了，網絡上曾經有傳聞，說是五十一區最秘密的工作已經轉移到了猶他州的達格威試驗場。其實不然，我們的目的地，那個地方的優先級高於五十一區，那個地方有一個神奇的名字。”
除了異北的免談臉，妖怪們眼神晶亮的看向我。
我的拇指指向西南，大聲道：“中國湖！”
飛機向著遠方莫哈韋沙漠飛去，我的心中盈滿期待。
於呆子，我離尋找的目標越來越近，你呢？你的母親，找到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1. 球形閃電，非常奇幻的存在，據說有燒焦的或硫磺的味道，也有報導說是臭氧的氣味。關於這個自然界中的這個奇特物理現象，歡迎感興趣的童鞋百度之。
強烈推薦大劉《球形閃電》一書。
2. 約書亞樹和海貍鼠尾仙人掌是美國西南部沙漠地區的標志性植物，但並不是莫哈韋沙漠獨有。嗚嗚，原諒我沒找到這個地帶獨一無二的物種，谷歌哥和度娘都不幫句子，嗚嗚。於是。。。句子筆一揮，把特有改成了獨有，捂臉，遁逃。
3. 找了三章了，探尋結束，下章讓紅方出場。
紅方：我出場費很貴的。
句子：在講價用你調火鍋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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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子是先鋒,異北和果子是前衛,我與翼殿後。最後一個轉彎,是一彎清水。蚊子率先沖了出去,隨即上方傳來蚊子有節奏震動翅膀的嗡嗡輕響，暗示我們一切安全,很快，異北和果子向最明亮的出口飛去。最後,我調整了下自己澎湃的電流,在翼的爪子間微微顫動了一下。
翼帶著我穿越水池，轉瞬，眼前豁然開朗。
從地漏裏看世界，世界明亮整潔清新美好得無以倫比。
這是一間盥洗室，暫時，空無一人。蚊子轉眼貼著棚頂飛了出去，很快帶回來兩個新的消息。
第一，盥洗室外是間休息室，也是一個人不見。此地地廣人稀，甚好甚好。第二，房間有攝像監控一枚，以蚊子縮小五倍的的身形和飛行技巧，可以繞著盲點飛飛，通行暢通，甚好甚好。
翼立即將自己的身形縮小至蚊子的尺寸，細看的話，是比蚊子還小上兩圈，然後一頭飛了出去。
異北看我一眼，我立刻點頭如搗蒜。一陣微風拂過，立刻，我覺得身邊的馬桶又威武高大了好幾個數量級。果子不知何時指端已多了一小塊雙面膠，牢牢將迷你型號的我粘到同樣已經縮小的異北的翼上。沿著細密的門縫，我們潛入了休息室。
這屋子和我想象中的秘密基地的房間不同。
科幻作品中，神秘之地的房間大多是銀色的，光潔，明亮，帶著金屬的質地感與光澤，房間四周墻壁是隨時可以點擊激活的觸屏，也許有床，輕觸之下，可以隱入地面，轉瞬，又變成了工作臺與指揮臺。對了，還要有報警系統，一滴汗水或者外物入侵，整個系統就嘰裏呱啦地叫個不停。此外，還應該有什麽東西呢，什麽都不用再有了，這樣才神秘莫測，整潔有序。
可是，這房間與我的想象不同，甚至是全然相反的。
三張床隨意放在房間中，不貼著墻壁，也不彼此平行。床邊各有一個床頭櫃，左邊的櫃頭疊放著五本雜志，不按大小放置，也不按字母排序，最下面四本是英文版《讀者文摘》，最上面一本是《乘車指南》，中間有一頁折疊著，從側面露出頁碼75頁。中間的櫃面上堆滿了巧克力與爆米花，最右邊的床頭櫃上放著一個紅色的鐵皮鬧表。
房間的另一側是三個衣櫃，統一的樣式，再旁邊的墻上，貼著一張A4紙，黑色碳素筆寫著三個人的名字，和每個人的工作時間。
這房間，充滿了人的氣息。我快速地看著這房間的一切，猛地，異北翅膀扇動，帶著我隱入距離最近的床底。另一邊，果子化身的小蟲迅速縮身於大衣櫃後。幾秒後，房門打開，噠噠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有人走了進來。
聲音漸止，那人在中間的床前停了下來。我的電流激蕩了一下，這正是我們藏身的床位，被發現了？難道還有隱藏的針孔式攝像頭或者高靈敏紅外線感應設備？難道他們連幾只蚊子都不放過？真兇殘啊……
正胡亂想著，只見那人探出了手臂……
到床頭櫃上，拿了一袋巧克力，然後轉身，噠噠噠地走遠……
我從床底下遠遠看著，這個視角看不到那人的上半身與臉，卻能看到從鞋底到腰際的情況。一身灰白色的制服，一雙平底鞋，快捷的腳步，纖細的小腿，那是一位女性。
門閉合，腳步聲遠去。我們三個再次回到盥洗室，一棟建築中，盥洗室才是最最安全的地方啊。封閉，不大，卻是人類最隱私的所在。
********
整整三天，我們以第一次發現的盥洗室為中心，夜以繼日地在地下管路與通風管道可及的房間與擴展的相鄰區域內上下求索，四處偷窺。
結果……沒有我們想要的結果。
有研發中的激光武器，有隱形飛機的最新塗層，有讓我差點死機的強磁場，可是，外星人呢？
“傳說中的綠屋，到底在哪兒啊？”蚊子嘟囔著。
綠屋，無數研究者與外星文化愛好者們口口相傳的房間，據說那裏不但有外星人，還有外星人的飛船，每屆A國總統當選，都要去這裏參觀。那裏深藏著不為我們這個星球和時代理解的科技力，在五十一區的某個角落，藏著秘密中的秘密。
可是，它究竟在哪個角落呢？
除了翼之外，我們四個以迷你型圍坐在盥洗室的通風口裏，兩天以來，這個布滿薄灰的管道已變成了我們的基地。
說起來，條件比這個所在寬敞有序的地方多了去，五十一區內，許多研究員與軍方官員的房間都遠遠比這裏條件好。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最喜歡這裏。有點兒繁雜，有點兒簡陋，有點和這個高科技基地的其他機械與電子設備不搭，充滿了，人的氣息。
異北站在管壁前，伸出一根手指，以灰塵為背景，快速在側壁上畫了大大一幅縱橫交錯的圖。
“這是三天以來我們探索過的所有區域，幾乎已經涵蓋了五十一區的全部重點監護建築。未能進入的區域共有五處……”異北分別指向地下十五層與十八層的五個區域。
“我知道十五層的答案了。”剛從通飛口飛進來的翼說道，“我潛伏在那裏一天，今天正好遇到一個機會，有人進去的同時，裏面也有人向外出，於是三道超感門在一瞬間有同時打開的交匯，透過縫隙和墻壁的折射，正正好能看到裏邊。”
我們四個眼神晶亮地望向他，翼一攤小翅膀。
“很遺憾，依然是武器研發。”
我們四個頓時又萎靡下來。
“剩下的第十八層呢。”蚊子嗡嗡著說，“老實說，雖然沒進去過，但是，那裏的空氣，似乎與別的區域不同。”
“臭氧。”我開口道，“那是臭氧的味道，以前和於呆子去化院的時候，我曾經聞到過，一模一樣。”
“那裏獨特的可不只是味道，”翼瞪大眼睛道，“我剛才帶著觀察到十五層的幸運潛下去時，見了鬼了，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麽？”
“什麽？”我摳摳鼻子不屑地看他，“你自己不是說了嘛-見了鬼了，你驚嚇什麽，妖怪還怕見著鬼？等等……”
我一下子振作起來，“難道五十一區連鬼也抓？！”
難怪在十八層啊，終於被我們找到了。
翼卻連連搖了搖頭，“不是……我看到一個黃色的電光火球自墻壁中忽然出現，在棚頂漂移了數秒，接著又在另一端莫名消失了。能穿墻而過，能移形換影，那不是人類能做的事情。但是那東西絕不像是鬼，也不像什麽妖怪神仙。它帶著噝噝的輕響，速度不快，卻又完全看不清楚它行移的路線，詭異飄忽。緊接著，隱隱的歡呼聲自十八層深處的實驗室中傳來。我又等了兩個小時，再不見那東西出來，於是就回來找你們。”
翼一口氣說完，我們都靜了下來。好一會兒，異北低低說道：“電光火球……施雷電者中，聽說那是唯有董不理才能控制的奇異閃電。”
詭異的行蹤，穿透物體的特性，噝噝的微響，十八層中淡淡的臭氧味道……所有的線索一絲絲串聯到一處，拼湊出十八層的真相——
“球形閃電。”我脫口而出，“A國在研發球形閃電武器！”
那唯有雷電之神才能控制的閃電，如今，人類離它越來越近。人類，不斷進步的人類……
“所以……”果子聳聳肩總結道，“十八層也是在做武器研發，不會有那位上神的蹤跡嘍。”
果子的話將我從對人類的感慨之思中拉了回來，心情指數一路下跌，一直跌到最低谷。
連著數日，我們時不時在通道中聽到五十一區內工作人員的談話，沒有一句與外星人有關，是保密條例的限制，還是人類的暗語設計得太好？
連著數日，我們幾乎飛遍五十一區，如果十五層和十八層都不是所謂的“綠屋”，那麽神秘之神，到底在哪裏了？
已經橫跨了大陸，已經飛躍了大洋，已經深入到這樣的境地，難道，依然毫無所獲嗎？
我的手不自覺間握成了拳，敲打著自己的腦袋。
我不甘心……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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哢——
外間，感應門閉合的聲音響過，我們幾個當即停下手頭動作，閉上嘴巴，側耳傾聽。
兩個人的腳步聲傳來。一個直奔休息室中床，一個大約停在了衣櫃前的位置。
這幾天，通過工作表與幾個人的交談，我們已經基本搞清楚了休息室中三個人的情況。中間床是梅麗的，這個姑娘最喜歡吃巧克力，右邊的床是喬安娜的，她最整潔守時，最左邊的床是莫妮卡的，很奇怪，時間表上明明顯示她在工作，我們卻從來沒有在夜晚的休息室見到過她。而同樣在那張時間表上，喬安娜和梅麗這幾天的狀態標記為休息，而她們卻每天在不同時間段出現在五十一區的不同房間。
喬安娜，莫妮卡，梅麗，五十一區2000多人中，我們最熟悉的三個人。
“喬安娜，你是不是今天上班，然後明天回來。”中間的床位上，梅麗的聲音清晰傳來。
“對啊，這周沒有變動，完全按排班表上的計劃來，我去接莫妮卡的班，她從上周一直工作到今天，倒黴孩子，回來休息時估計會睡上兩天。哎，你看，她買的地圖還忘帶了，莫妮卡哪兒都好，就是記性不好……”
“太好了!”梅麗興奮地打斷喬安娜的話，“那你幫忙帶些約書亞樹的葉和海貍鼠尾仙人掌的刺回來吧。”
“嗯？”
“直接給邁克，他想到一個新的測量方法，想分析成分。”床上的梅麗起身，腳步聲向朝喬安娜所在的衣櫃方向走去。
“OK，走了，去坐通勤車，明晚見。”
“一起走，我去地面透透氣。”
喬安娜，莫妮卡，床頭的書籍，櫃子上的值班表……那房間中我曾看到的一切，像天降的暴雨般，忽地一下子全都湧進我的腦海，一滴滴地匯集到最深處，從斷斷續續的水滴，變成一片相融的池水……
連接起來了，這一切……
我轉頭道：“翼，快跟上喬安娜，記住她反射回來的聲波特征，然後在大天線下方與我們匯合。”
“啊？憑什麽聽你的！對了，她們兩嘰裏呱啦說什麽了？”翼眉毛擰到一起。
“快點，時間緊迫，回頭給你解釋。作為妖怪，現在也得會門外語了。”我推著他的後背向通風口處攆，翼紋絲不動。
“去吧，翼。”
異北低低一聲，翼回頭瞧副會長一眼，立刻乖乖飛走了。
********
五十一區中有一座空中交通管制天線，底座長400英尺，天線高150英尺，這附近，是五十一區地下建築群中唯一能連入網絡的地方。我們幾個一進入信號區域，我立即凝神靜氣，快速進入檢索系統。
輸入關鍵字……果然……
我有些興奮地顫抖了一下……越來越近了，離真相……
“瞧那模樣，又開始上網了吧，諾亞你網癮真深。”翼的聲音從身後的彎角傳來，不得不承認，這小子飛的挺快。
“記住喬安娜對聲脈沖產生的回聲波特征了嗎？”
“切，那都不是事兒。”
“OK，讓我們開始新的旅行吧。”我手一揮，領著妖怪們沿著地下管路，朝停機場飛去。
********
“找到喬安娜了嗎？她上了哪個飛機？”從井蓋裏探出頭，我問翼。
翼深深地吸了口氣，十數秒後，肯定地說：“跑道最右側，紅白外裝的波音737。”
“OK，會友們，禦劍飛行玩夠了吧，一會兒我們來個禦飛機而行吧。”我豪情萬丈道。
五分鐘後，十架飛機相繼從五十一區那著名的長長跑道上滑起，飛向藍天。三架飛向拉斯維加斯，三架飛向猶他州，四架飛向加利福尼亞州。
其中，向加利福尼亞州而去的一架波音737的尾翼上有五個用掃描電鏡才能看清的小黑點，沒錯，這次我們蹭飛機。
“我說-喬安娜不是說-坐-通勤-車嗎？”平流層中呼呼而過的空氣，讓翼的問句斷斷續續。
異北打個響指，一切便平穩下來，我們四周似乎泛起無形的保護層。風景依舊在，巨風去無蹤。美得很～
“通勤車就是飛機，五十一區嘛。”果子對什麽都很坦然。
“我們這到底是去哪兒？你們有沒有人知道！”翼狂躁起來。
眾妖怪看看他，再看看我，搖搖頭。
“你就這麽放棄五十一區了？”翼的手指著我的鼻子尖，一點也沒有禮貌。
我點點頭，下方，五十一區白色的飛機庫與天線化作小點，最終再看不見。
再見了五十一區，這個偽裝的外星人之地。
“白昊不在這裏。”我收回目光，望向搜神小分隊的隊友們。
清清嗓子，我繼續道，“想一想，五十一區是眾所周知A國最神秘之地，是A國國地上保密程度最高的區域，為什麽在工作表上，回到五十一區的時候，對莫妮卡來說，反而才是休息呢？什麽地方，會比五十一區的優先權更高？”
“哪兒？”翼徑直問。
我沒有直接回答，繼續娓娓道來，“到A國之前，我背下了A國歷史、地理、交通大全，還記得梅麗讓喬安娜給她帶著那兩種植物嗎？”
蚊子道：“約書亞樹的和海貍鼠尾仙人掌。”
“對，那是A國西南部沙漠地區的獨有植物，生活在謝拉山脈和莫哈韋沙漠的相間地帶。還有莫妮卡桌上那本《乘車指南》，75頁折起，在天線下我搜索了那個版本的書，第75頁是加利福尼亞州裏奇克雷斯特鎮的地圖。這兩個地點交錯起來，那個區域，便是我們的目的地。”
“也就是說，五十一區只是個幌子。”翼恍然大悟。
我點點頭，“也許，那裏曾經真的是探索外星人秘密的基地，但是在某個時間已經秘密轉移了，網絡上曾經有傳聞，說是五十一區最秘密的工作已經轉移到了猶他州的達格威試驗場。其實不然，我們的目的地，那個地方的優先級高於五十一區，那個地方有一個神奇的名字。”
除了異北的免談臉，妖怪們眼神晶亮的看向我。
我的拇指指向西南，大聲道：“中國湖！”
飛機向著遠方莫哈韋沙漠飛去，我的心中盈滿期待。
於呆子，我離尋找的目標越來越近，你呢？你的母親，找到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1. 球形閃電，非常奇幻的存在，據說有燒焦的或硫磺的味道，也有報導說是臭氧的氣味。關於這個自然界中的這個奇特物理現象，歡迎感興趣的童鞋百度之。
強烈推薦大劉《球形閃電》一書。
2. 約書亞樹和海貍鼠尾仙人掌是美國西南部沙漠地區的標志性植物，但並不是莫哈韋沙漠獨有。嗚嗚，原諒我沒找到這個地帶獨一無二的物種，谷歌哥和度娘都不幫句子，嗚嗚。於是。。。句子筆一揮，把特有改成了獨有，捂臉，遁逃。
3. 找了三章了，探尋結束，下章讓紅方出場。
紅方：我出場費很貴的。
句子：在講價用你調火鍋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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